房泽宇《梦潜重洋》(四十四) | 长篇科幻连载
周末愉快!
今天更新房泽宇的长篇小说《梦潜重洋》第44话!
【前情提要】
诗迷雅前往梦森林,阴差阳错下,她杀死巨妖,成为了新的森林女王。海兽们成为了她的军团,在战胜了雾中的恶魔后,她带着它们前往北角山。此时接近北角山的城堡遭到了怪鱼的袭击,渔夫与桑象经历九死一生才得以逃脱。接下来会有更可怕的东西来袭击他们吗?*添加未来局接待员微信:FAA-110,在“不存在科幻”小说讨论群中参与小说讨论
作
者
简
介
梦潜重洋
四十四 等待的人
(全文约3200字,预计阅读时间6分钟。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,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,随时回传!)
一定是她。
怪鱼们看到了迷雅的灵魂后就撤退了,它们一定认识她,它们一定是魔鬼的仆人。
“她是谁?神明吗?”渔夫不相信他的话。信徒们正在大厅用手搓新绳子,之前的储备远远不够,于是他让人把所有编织物都找来,全部解体。
可桑象还是那样认为。
“她是魔鬼,你不是这样说的吗?很显然它们就是魔鬼的化身,所以一定是诗迷雅带它们来的,不然为什么看到迷雅的灵魂后就逃走呢?”
当然,这只是渔夫为了分裂他和诗迷雅而编造的谎言,但桑象并不知道这一点,所以渔夫依旧没理他。
“把炸弹和绳子绑死过油,在城堡四周挂满一圈,越多越好。”渔夫继续吩咐着信徒们。炸弹的启爆方式做过了改良,它们会由绳子拖在城堡下方的海中,调整为不同的高度,一旦炸弹遇到撞击就会引爆,既充当了警报器,也能防御海下的怪鱼们偷袭。渔夫担心有更多的其它生物会袭击过来,所以他下令加速前往北角山并做好严密的布防。经过这次袭击事件,剩下的信徒们更少了,城堡显出一副凄凉的景色,人们在这空荡荡的城堡中开始迷惑,为什么在神的护佑下依然得不到安全的保障呢?
他们对信仰有些迷惑,可最多的担心还是来自外面的恐惧。漆黑的大海仿佛地狱的深渊,人们害怕那儿,不愿意面对。除去必须要守护弹射器的射手们,其它人开始在城堡窗户上挂出绳子,以合适的距离放下晶石炸弹。他们的心紧张不已,一工作完便回到了各自的房间,独自呆在里面沉默着。
城堡外只剩下了一只小船和一只平板船,其它船都被怪鱼们损毁了。声纳定向仪还在工作着,只不过谁也不想离开城堡上那条充满意外的船。不过它设定了警报器,一旦海下有动静便会发出刺耳的警报声。
在人们入睡的时候警报器就响了,随后城堡下方便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。很多人在睡梦中惊醒,打开房门向外观望。渔夫随即带人查看,附近的海面没有出现异常,但平板船上的仪表却失灵了,说明声纳已失去了作用,很可能是故意被弄坏的。之后他们又在地下室的房间中发现涌出了大量海水,渔夫判断是有什么东西想从暗道里进来,但却引爆了吊在下面的炸弹。为了安全起见,他让人在暗道里重新做了布防,并安排人重点把守。
这件事让桑象更加产生了期待,他实在忍不住了,便告诉了中树,说自己被这想法折磨得一夜不能入睡。他就想知道是不是诗迷雅要回来了,他们会不会很快就能见面。
中树与他身后的椅子基本上合为一体了,基因雾的副作用正在加剧,他在不停融化。
也是这样才让桑象明白,为何中树没有启动空气炮,没有用这武器把他和渔夫一同消灭。原因很简单,他粘在椅子上不能动了,几乎用自己的皮将那椅子变成了沙发,裹在靠背和下座,瘪得和椅子一样的形状,只剩一个头,像干枯掉的装饰品一样凸出来,脸皮也包住了脑袋后面的头靠。
但奇怪的是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,尤其听到诗迷雅这名字的时候,那双凸起的眼睛差点掉出来。
“就是她,一定是她,她肯定会来的!”中树十分意外地赞同桑象的想法。
但桑象反而更焦虑了,“她来这?也许是来找我的,迷雅……怎么办?你说的魔鬼……你能驱赶走吗?离开她的肉体。”
“不是找你,是找白夏那个女孩儿。你准备好,就按我之前说的办。”
“死而复生?”
“让魔鬼离开的唯一办法。”
“我不想让她死。”
“死和生不是你想的那样,神啊,生和死只是你定的规则,重要的是驱走邪恶,挽救她,你在挽救她。”
桑象感到异常痛苦,就算是魔鬼,哪怕是长成她模样的魔鬼,他还是下不去手。城堡、迷雅、那片花坛、父亲、还有西角城纵横不尽的街道,遥远的影子在他心头穿过。他感到矛盾,曾经的自己和此时的自己,曾经的诗迷雅和现在的诗迷雅,曾经的世界与如今的世界。全变了,情感与妄想矛盾着,幻觉与真实矛盾着。他仿佛撕裂成两个自己,一个叫嚣,另一个躲闪着。
他看着城堡走廊上扒落在地的墙皮,破碎的窗户,偶然出现一个无精打采的人,看见他后也只是眼皮略微睁开了一下,点点头。他一直走到顶楼,推开诗迷雅房间大门,里面灯开着,窗户用木板封得死死的,在诗迷雅曾经睡过的这张床上,白夏安静地坐在上面。
“诗迷雅有来找你吗?”桑象问。
白夏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,只注视着面前的镜子,她似乎有一丝微笑,看着镜中的自己,如同凝固在那儿。
桑象知道她无法回答,她的意识不见了,只能这样呆坐着,从未开口说过话,也从未转动过眼睛。
但桑象还是想问,他也无人可倾诉了,“我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。”他说,“但我想看到她。”
那是多么遥远的日子啊。
他追忆着,可忽然发现,好多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。
“我勇敢了,我也拥有了力量。可她却不见了,你也是,你们去哪了?你也是魔鬼的一员吗?”
白夏没有任何反应。
“你改变了她?把她变成了和你一样?”桑象走到她的面前,“回答我!”他吼道。
他知道白夏甚至听不到他的话。
但他还是打了她,一拳接着一拳,她倒在地上。信徒们冲进来了,看起来有人汇报了渔夫,他也跟了进来。他命令守卫把桑象架了出去,在路上桑象双臂无力地垂着,他感到自己装在一个神的壳子里,那壳子大得看不到边界,却把他和其它人隔开了。他躲在最深最空虚的地方看渔夫控制着的一切,发觉自己只是渔夫的一个道具,很多事情他都是无能为力的。
桑象回到自己房间,爬在地板上,他摸着自己的脸,这张脸与其说是神,倒不如说更像魔鬼。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。已经很久没再照过镜子了,于是他爬起来翻找遍了抽屉,终于找出了一面镜子。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将那镜子从窗户丢了出去,“你到底是谁!”他质问着大海,咒骂着它。
“我一定是疯了……”他忽然意识到这点,什么时候疯的?怎么疯的?他完全不记得了,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确疯了,自己的情绪没办法受控。
他感到一阵迷茫,就像穿进了海面上的浓雾里一样,可他并不想去寻找出路,而是一头扎进里面,等待永远不是有效的方法,他对自己说,哪怕我已经疯了,可为何不多感受些疯狂呢?反正以前的世界又并不怎么样。
他开始翩翩起舞,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,而后他忽然扶住了桌角,开始哭泣不止,他眼睁睁看着窗外清晰的世界。
已经拿定主意了。
北角山的山峰越来越清晰,明天就能到达了。
他和渔夫站在那张曾一起撑起的帆下,他瞭望远方。
“我和他们曾是邻居。”桑象说。
“你在顾虑什么?”渔夫看了看他。
“我的父亲……可能也在那儿。”
“你没有父亲。”
“没有父亲?”桑象诧异道。
“你是我们的领袖,你是雾神指定的人。”
“可它的样子和手镯里的诗迷雅很像,都是发着光的。”
“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经历着什么。”渔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,“好好想一想。”
是啊……桑象想,到底在经历了什么呢?世界怎么了?这些问题桑象的确没有认真想过,他只感到了被人们拥护时的兴奋和快感。他在体验真实,而欲望的力量对他来说太强大了,以至于他觉得这世界已缩小到眼前,缩小在他足下,只不过大部分人都离去了,实际上剩下的只是孤独的人。为什么自己是神呢?他想,为什么不是别人,让他也能把希望寄托过去,可现在人们的希望全在他的身上,他不知道希望究竟在哪,他也想知道。
“我到底能做些什么?”桑象问。
“你想做些什么?”
“声纳已经失灵了。”
“需要有人去站岗。”
“可人手也不够了。”
“怎么?难道你想做点什么?”
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。”
“什么也不做,这就是你的工作。”渔夫说。
桑象独自离去。
他一直向下走,走到了城堡大门,走了出去,坐在悬浮于海面的台阶上。他记得曾经在这救起过很多人,虽然大部分人最终还是死去了,但他还记得那个场景。漆黑的大海中仿佛还能看到他们下沉的身影,他定睛瞧着,夜与雾映进大海中,仿佛没有那么令他恐惧了。
家就在海下,他仿佛能够看到,有座城市,和西角城一样,人们依然在那儿生活着,快乐的节日、热闹的庆典和浪漫的烟花,他们充满幸福的笑容,一同抬头望着他,向他招手。桑象开心地笑了起来,向大海也招了招手。
一瞬间海底变得灿烂无比,人们发起光来,游梭在海洋里,他们洁白的身体倒映着水光,这黑色的海洋变得更透明了,一个影子从他们之中游了出来,飞出西角城,飞出烟花,一直游向桑象这儿。
海面溅起一层水花。
桑象的呼吸瞬间停滞。
“嗨!”她向他打了声招呼。
(未完待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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